美国历史学家杰弗里凯
【环球时报记者 于金翠】美国德特里克堡军事基地和设在乌克兰等近30个国家的300多个生物实验室到底干了什么?美国历史学家杰弗里·凯近日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独家专访时表示,“我认为美国正在进行一个秘密的生物武器项目”。杰弗里·凯长期致力于研究美国在朝鲜战争中实施细菌战的黑历史,退休前在旧金山开设心理诊所帮助遭受美国中央情报局(CIA)虐待的人。他著有《关塔那摩的掩盖》一书,揭露美国使用酷刑的恶行。他告诉记者,美方近年来公布的文件已“实锤”美国在朝鲜战争中使用生物武器,而且,作为唯一在多场战争中使用过核武器、化学武器和生物武器的国家,美国仍表现出继续使用相关武器的危险倾向,令世人担心。更重要的是,美国政府一直试图掩盖真相,为所欲为,反对《禁止生物武器公约》建立核查机制。而国际社会需要做的就是敦促美国公开更多信息,并组建由高级别的权威人士参与的调查团。
“美军在朝鲜战争中使用同侵华日军731部队高度相似的生物武器”
环球时报:您长期研究美国在朝鲜战争中实施细菌战的史料,并将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公布的与细菌战有关的文件称为“能证明美国实施细菌战黑历史拼图中的最后一块”。在查阅CIA的解密文件后,您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说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美国在朝鲜战争期间进行了细菌战?
杰弗里·凯:我们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美国在朝鲜战争期间进行细菌战。这是基于多年来数百名目击者向不同调查人员提供的证据、美国国防部未经审查的可以查阅的文件、CIA已解密的朝鲜战争期间美方截获的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的联络记录,以及美国空军和海军陆战队军官关于细菌战行动的一些近代声明。
2010年,也就是朝鲜战争爆发60周年之际,CIA决定解密一些高度机密的文件。我发现其中有20多份中朝两军内部通报遭遇美国细菌战打击的实际内容。这些文件由美国安全部门拦截并进行翻译和分析。我从这些文件中找到很多中朝军队向他们的指挥官报告受到细菌武器攻击的情况,如需要滴滴涕来帮助杀死被感染的昆虫、供给遭到破坏、因生物武器攻击部队无法行动等。这些美方实时获取的联络记录,证明了细菌攻击的发生。
环球时报:提到美国在朝鲜战争期间使用生物武器,我们想知道,为什么直到近些年,美国的战争罪行才被CIA解密的文件所证实呢?
杰弗里·凯:在美国,很多关于朝鲜战争的资料都属于机密,而且有的至今仍未脱密。我也是近期才非常震惊地发现,在冷战期间,从1951年到1965年,美国海关等部门截获大量来自苏联、中国、朝鲜以及东欧国家的材料,包含美国在朝鲜战争中使用生物武器的事实。但美国方面宣称,“这些都是相关国家的政治宣传”,并将材料销毁。
环球时报:二战接近尾声时,美国加紧改进细菌武器,并与侵华日军731部队这样的恶魔勾搭在一起。美国德特里克堡生物实验室与侵华日军731部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罪恶滔天的731部队负责人石井四郎曾是德堡的生物武器顾问。您认为,美国在朝鲜战争中使用的生物武器可能同日军731部队有关联,并提议国际社会应组建调查团对此进行调查。为什么推动调查这样难?阻力在哪里?
美国历史学家杰弗里凯所著《关塔那摩的掩盖》
杰弗里·凯:美军在细菌战中使用的生物武器同日军731部队当年研究的生物武器高度相似。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完全相同,因为很多文件是机密的。但对任何了解这段历史的人来说,两者有关联是非常可能的。美国陆军化学兵团主要负责美国生物战计划,该兵团在1953年的一份内部文件中提到朝鲜的“有限战争”,以及如何为了提高短期战斗效能把使用生物武器作为“临时政策”。我认为这些“临时政策性武器”就是日军731部队采取的武器类型,比如羽毛炸弹(让鸟类的羽毛沾染病毒),以及在中国使用的昆虫武器等。在美国与日军731部队和石井四郎签订协议后,朝鲜战场实际上成为美国从日本手中“继承”的生物武器遗产的大规模实验地。
至于说为什么推动对美国的调查这么难,或者说为什么让人们对这件事感兴趣这么难,一部分原因是冷战遗留问题,美国政府和其他西方国家政府对任何揭露自己罪行的人都非常敌视。我们可以看看朱利安·阿桑奇的遭遇。阿桑奇曝光了美国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战争罪行,下场是他今天仍在英国的监狱中,正与拒绝被引渡到美国做斗争。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很令人震惊,在很大程度上,美国就像是一个已将控制渗透到学术界和媒体的极权政府,一些人担心如果推动美国公开使用生物武器的资料或呼吁对此展开调查就会葬送他们的职业生涯。所以,他们什么都不说。人们害怕采取行动,这一幕我见多了,这很可悲。
“美国不敢公布全球生物实验室真相”
环球时报:最近几年,国际社会对美国本土的德特里克堡生物实验室,以及美国设在全球,特别是俄罗斯周边(独联体国家)的大量生物实验室存在质疑。哈萨克斯坦等多国曾出现怪异的生物病毒灾难,有关让美国将这些实验室真相公之于众的呼声此起彼伏。美国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禁止生物武器公约》(《禁止细菌(生物)及毒素武器的发展、生产及储存以及销毁这类武器的公约》)规定?对美国在全球搞300多家生物实验室的做法,您是否感到担忧?
杰弗里·凯:是的,很多人担心美国,可能还有一些别的国家,正在违反《禁止生物武器公约》。这些实验室里有很多秘密——俄乌冲突升级后,乌克兰实验室的有关文件被销毁、带走或者移除。美国政府或许会说他们在海外的生物实验室主要是为了与各国合作监测现存的生物威胁,这些威胁包括来自自然界和可能来自其他国家的生物武器攻击。但实际上,每个对美国和其他国家的生物武器计划进行过深入了解甚至稍有认知的人都知道,研究是出于防御的目的,比如监测生物病原体,还是用于攻击的目的,这之间通常只有极其细微的界限。事实上,我在研究朝鲜战争时发现,不止一次的生物武器研究被确认打着所谓“防御性生物武器研究”的旗号。早在1948年,美国陆军化学兵团顾问委员会主席就曾说过:“利用昆虫作为媒介投放生物制剂的进攻性应用被所谓‘控制昆虫’的防御性研究所掩盖。”
我们现在没法确切地说美国在掩盖什么,但我们确实知道美国一直以来在反对什么。长期以来,美国在反对建立《禁止生物武器公约》核查机制,这导致该国际公约“没有牙齿”,美国可以为所欲为,不会被审查。
环球时报去年8月展开联署签名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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